“他的名字或许还不会家喻户晓,但在中国科技银河中,他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星辰……”
在今年央视综合频道的《榜样》节目中,随着主持人的娓娓讲述,视频短片中关于陈定昌院士投身国防、毕生为国铸盾的故事徐徐展开……只是短片过后,舞台上等来的,只有红旗-2地空导弹模型和陈定昌夫人彭梅娣女士。陈定昌夫人彭梅娣
2020年9月7日,中国精确制导领域的主要奠基人和开拓者、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航天科工集团有限公司第二研究院研究员陈定昌,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83岁。
“他用他的毕生精力用心工作,对工作一丝不苟”,“他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他的科研和工作上”……节目舞台上,夫人彭梅娣廖廖几句话语,勾勒出陈定昌58年如一日的科研生活和赤心报国的一生。陈定昌1937年1月30日出生于上海。同年7月,卢沟桥事件爆发;8月,淞沪会战打响。流离失所的人群中,家宅被日本飞机炸毁、年仅半岁的陈定昌随父母从上海避难扬州。少年时代,他就意识到国家不强盛,就会受人欺凌,民众生命就得不到保护,发誓“长大了一定要保家卫国,不能使国家再受到侵略”。于是,高中时期,曾经想过成为作家、记者的陈定昌,毅然放弃喜欢的文学,选择了与防空相关的无线电专业,投身国防。1963年7月,陈定昌以毕设5分的成绩从清华大学无线电电子学系毕业,被分配至国防部五院二分院工作,自此开始了长达58年的航天报国之路。
他先后突破第一代防空导弹面临的U2飞机干扰难题、完成第二代防空导弹制导系统和系统总体设计、攻克第三代防空导弹关键技术,将毕生精力投入到了我国空天防御体系的探索研究和基本建设。世界上第一部激光雷达样机,中国第一部全反射式激光雷达的发展……他成功完成40余项关键技术攻关,不断探索和挑战技术“无人区”的极限。他常常一年200多天守在戈壁试验场,77岁时仍亲自担任总师。古稀之年,在重大项目进行时,依旧与现场工作人员一起住小土院、吃馒头、熬夜搞试验;会拄着拐杖,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大漠,冒着大雪到现场指导工作。临去世前的病床上,他一边做治疗,一边还在研究如何实现军队现代化,如何推动建设战略防御体系,用一生践行了年少时许下的航天报国誓言。
“斯人已去空悠悠,台上空留红旗-2”。
在节目舞台上,矗立的红旗-2地空导弹的模型,曾凝聚了包括陈定昌在内的一代代航天人的无数心血。作为我国首款自主研发的地空导弹,红旗-2及其改进型的相继研制,标志着我国的防空导弹当时已经由单纯仿制美苏走向自主研制的道路,是“红旗”系列导弹家族的功勋成员,我军部队曾用它打下美国的U-2高空侦察机。那是上世纪60年代,屡次侵犯我国领空的美国U-2侦察机由于加装了新型电子干扰设备,使我地空导弹攻击失效。国防部决定五院二分院成立专门小组研究抗干扰问题,刚参加工作不久的陈定昌被调往这一小组。在没有任何资料可参考的基础上,陈定昌凭借自己在雷达研究领域的深厚功底,仅用两天就设计出后来应用在我军雷达上的反向切割电路,并在此基础上,突破第一代防空导弹面临的U-2飞机干扰难题,推动了红旗-2的研制成功。1984年10月,陈定昌被任命为中国航天二院二部主任后,又力排众议,推动中高空主战型号防空导弹红旗-9的研制。他说,“要给国家搞精良武器,一直是我们的宗旨,我们不能跟着国外爬行,也不能小步快走,一定要跨代发展。”如今,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中,红旗-2依然以凌厉之势矗立,睥睨着被它打下的美国U-2侦察机残骸。红旗-9作为中国最先进的第三代防空导弹系统,已经成为我国最重要的陆、海基通用型中高空、中远程防空导弹武器系统基本型,也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中远程防空导弹。“红旗”系列导弹家族已经日渐壮大,涵盖了中远程、中高空到近程超低空的火力范围,形成了“红旗漫天”之势,成为我国防空力量的中流砥柱。在2019年,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阅兵式中,“红旗”系列的多型导弹集体亮相,令无数国人为之欢呼雀跃、热血沸腾。“二十年前走得不对,二十年后就没有结果。”陈定昌始终坚持“对国之大者必须心中有数”,以超前思维为祖国空天安全筹划、布局,在高精尖领域中流击水,是习近平总书记赞赏的“具有战略眼光、具有卓越领导才能、具有崇高道德风尚和人格魅力”的战略科学家,胸中有丘壑、心中有家国、眼中有星河。
“我特别想对他说,你说的我们都做到了。你放心,你的事业后继有人,你的团队同事都在沿着你的脚步在为实现中国梦努力奋斗。”《榜样6》中访谈环节的最后,彭梅娣女士深情地说道。陈定昌去世前,对家人只留下几句嘱托:住院三个月的党费按时交齐,所有丧葬事宜一切从简,丧葬费用自理,不要对组织提任何要求。彭梅娣女士说,“我们认识时,我就是被他的觉悟吸引。当时好多领导干部都是从部队转业过来的,工资的评定缺少一点指标,领导就找他谈,能不能把他的级别降一档,他欣然同意。”即使一生获得过三次最高科学技术奖,他依然信奉低调、不张扬、少说多做。陈定昌曾在病床上对前来探望的友人说:“中国梦,我总结就是强国、强军、富民、复兴。人类的文明要绵延,不受地球、太阳系的限制。我们一生的最大追求,我回忆总结,就是在实现中国梦上做了一些工作。”为此,将近60年的航天追梦征程上,不论科研条件多么薄弱,外界质疑多么强烈,面临挑战多么严峻,他都始终对党和人民无限忠诚,对国家充满信心,站在民族生存高度和国家战略发展全局,践行着他1966年在小本子扉页上写下的那句话,“百折不回,奋勇前进”。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有容乃大千秋几?无欲则刚百世师。”这是他曾经最爱的诗句,也是他鞠躬尽瘁、躬行一生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