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奶,我考上大学了” ——太阳村双胞胎姐妹的故事
2014-11-25

作者:小路  侯中久

    7月里的一天午夜,电话铃声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张淑琴又一次惊醒。远远地,传来李静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可能信号不好,也可能远在湘南的山区,也可能孩子太激动,她只说了两句话,信号就中断了。但是张淑琴清清楚楚地听到:“张奶奶,我考上大学了,是上海华东大学……”“李宝呢?李宝怎么样?……”又有了一点信号,“李宝差了一点,400多分……”

    张淑琴一下子清醒了,她日夜担心这对双胞胎姐妹的高考成绩,现在终于有了确切消息。而此刻在张淑琴眼前浮现,依稀还是两个5岁的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依偎在陕西女子监狱一位警察阿姨身边。也就是那天上午,幼儿园园长阿姨将她们送到她们妈妈服刑的监狱门口,因为爸爸去世妈妈服刑,再加上所在的幼儿园被拆除,监狱方面又将小姐俩送到西安太阳村.

    小姐俩在西安太阳村待到了上小学,成为西安太华路小学的学生。三年级时,北京刚刚建成的太阳村需要一批小骨干,李静和李宝姐妹俩就和其他几位小朋友一起来到北京。

2004年暑假,小姐俩的妈妈被减刑释放,西安太阳村“女性刑释人员中途宿舍”收留了她们。这是一个专门为女性刑释人员提供中途服务的机构。这里除了对一些无家可归、无业可就、无处安身的女性刑释人员提供免费食宿、职业培训和安置就业服务外,也为与家庭失去联系的刑释人员提供代买车票、寻找亲属,有的还会一直护送她们回家。

    在监狱服刑时,小姐俩的妈妈就给老家的亲戚写过好多信,却始终没得到半点回音。雪上加霜的是,出狱前妈妈得了怪病两腿无法行走。夜晚,母子三人紧紧靠在一起,不知该何去何从。突然,姐妹俩想起了在北京太阳村度过的那些快乐时光,于是决定给北京太阳村的张奶奶写信求助。

    姐妹俩在信中写到,求张奶奶帮帮她们的妈妈治病,她们一定好好学习,报答张奶奶和太阳村。看到孩子稚嫩的字体和恳切的请求,张淑琴鼻子一阵阵发酸。第二天她就派人赶到西安将母子三人接到了北京,并立刻安排人送她们的妈妈到医院治疗。多次治疗后她们妈妈的腿慢慢会走路了,到后来拐杖也丢掉了。

    一天晚上,姐妹俩来到张奶奶宿舍,再次恳求张奶奶,让妈妈留在太阳村工作。

    “你们妈妈没有文化,能干什么工作呀?”

    “照顾小宝宝。”姐妹俩异口同声地说,看来早就商量好了。

    “我看见警察叔叔又送来几个小宝宝,幼儿室的阿姨肯定忙不过来……”常有派出所法院送来涉案人员携带的婴幼儿,孩子们都喜欢到那里帮忙抱孩子。

    小姐俩早就在太阳村东瞅西瞅在找适合妈妈干的活了。张淑琴一阵感动,她看到孩子们的用心良苦,也为她们的母子情深而感动。最终,张淑琴答应让小姐俩的妈妈留在太阳村工作,成为太阳村幼儿室里照顾小宝宝的一名爱心妈妈。受到这件事的启发,太阳村也开始接收和安置孩子们无家可归的爸爸妈妈,给他们提供工作和学习技术的机会。

    转眼,姐妹俩成了中学生,她们的学习在班级名列前茅。太阳村一直推行“自我管理、自我教育”模式,除了学龄前的儿童有爱心妈妈照顾,其余宿舍都是大孩子照顾小孩子,每个宿舍有一个“爱心哥哥或爱心姐姐”负责宿舍所有孩子的纪律、卫生以及学习。11岁的两姐妹,分别是两个宿舍的“爱心姐姐”。她们照顾着比她们大的女孩子洗头发,换衣服,带宿舍的孩子们出去买小内衣,商量怎么种那块小自留地,俨然是知心懂事的大姐姐。

    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平静而幸福地过下去,没想到,李静竟然得了嗜睡症。妈妈和张奶奶跑前跑后寻医问药,孩子的病却并没有起色。但李静是一位坚强的孩子,她在病中仍然努力学习,保持优异的好成绩。

    一转眼,姐妹俩上初二了,因为并非北京户口,所以摆在姐妹俩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上高中,读一所职业学校早早就业,要么就必须回原籍读高中考大学。因为怕孩子过得太辛苦,张奶奶和不少老师都劝小姐俩留在北京,可姐妹俩谁的话也不听,毅然回到原籍,开始了人生的拼搏。

    虽然远离亲人,虽然生活条件艰苦,虽然独自拼搏,虽然病痛折磨,小姐俩还是以惊人的毅力考进了重点高中。

    一眨眼,就到了姐妹俩高考的时候。妈妈和张奶奶关切着孩子的病情,也鼓励着孩子的斗志。高考那几天,张淑琴告诉妈妈回去陪陪孩子们,给她们做几顿好吃的饭菜,或像有的孩子家长一样给她们找个宾馆住两天,打个车送她们到考场,妈妈摇摇头:“不用了,这儿也忙得离不开人,随她们去吧!”

    高考结束后,小姐俩并没有打电话回来,妈妈也不敢问。一天,张淑琴看见妈妈偷偷抹泪,她说孩子们受了太多的苦,万一没考上,她们怎么承受……张淑琴用她的话安慰她,随她们去吧,她们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得许多。

    如今,小姐俩的人生终于柳暗花明。李静已进了大学校园,李宝正在等待第二批录取,展现她们面前的是一条闪光的路。小姐俩的妈妈逢人就说:“两个孩子能有今天,是赶上了好时代,碰上了张淑琴这样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