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双灵动的眼睛,如果忽略因烧伤呈现黑色紧绷状态的脸颊,透过这双眼,你一定更能感受到主人的可爱。遗憾的是,2014年5月6日晚的那次意外,严重灼伤了这位叫穆然的小女孩。12岁的她,上半身大面积深度烧伤。
如今,她的面容虽然损伤严重,但已能正常生活。1年多时间里,众人的眼光之中,她从内向自卑到羞涩逃避,再到现在的大方面对。不论是谁的围观,她都能坦然面对:我也是一个和你们一样普普通通的人。现在,12岁的穆然绝对是满满正能量的小姑娘,健谈。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重返校园,再见昔日同学。
如今,穆然已是一名小志愿者。在9958意外伤害基金为救助的烧烫伤患儿举办的冬令营中,她画下了这样一幅画。“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它会飞,带着你的梦想飞翔;它会笑,会用它的笑容温柔你的心,会让你从黑暗中走出来。这颗心就像我的心,我想用这颗会飞的心,去帮助很多人。”
一段惨痛的回忆
玩具飞机充电引发悲剧
2003年9月,穆然出生在贵州遵义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她的到来,并没有给父母濒临破裂的婚姻带来转机,女儿1岁多时,穆小进和妻子因个性不合选择离婚,孩子由爸爸抚养。作为家中长子,穆小进肩上的担子不轻。为了撑起整个家,他将嗷嗷待哺的穆然托付给父母抚养,自己则前往福建等地打工。
10年光阴转瞬即逝,看着渐渐长大的穆然,穆小进意识到,年迈的双亲照顾孙女已力不从心。“我也想给孩子更好的成长环境。”穆小进说。想到妹妹在广州花都区做小生意并已成了家,2014年春节,他带着女儿前去投奔。随后,被寄养在姑姑家的穆然转入当地一家民办小学读三年级。
2014年5月初,穆小进辞掉在北京的工作,打算回广州找工作以便就近照顾女儿。“说来愧疚,这么多年我们父女都是聚少离多。”回到花都后,穆小进陪女儿去爬白云山,一路上,父女俩对将来团聚的生活憧憬不已。
一场意外,却让美好的愿景成了泡影。2014年5月6日晚11时许,穆小进还在妹妹经营的档口,突然奔来一人大喊:“你女儿出事了”。来不及多想,穆小进忙不迭朝着暂住的出租屋跑去。原来,当晚住在穆然隔壁的两个邻居隐约间听到了呼救声,跑出来一看,发现滚滚浓烟正从穆然所在房间的门缝里冒出。由于铁门被锁,两人找来铁锤花了10多分钟才砸开门,救出已陷入昏迷的穆然。
“是玩具飞机充电引发了火灾。”事发后,穆小进自责不已。那架玩具遥控飞机是他2013年夏天送给女儿的礼物。“很久没玩了,最近想起来玩却发现电量不足。”穆小进说,当晚8时许,他把玩具飞机插上插座充电后出了门。
一次勇敢的蜕变
我和其他人并没有不同
此后,在好心人的救助下,穆然单颈部就做了3次手术。尽管如此,穆然受伤的痕迹还是非常明显。只要衣领敞开一点,就能看出颈部略显狰狞的灼伤。
对比穆然以前的照片,面对现在面目全非的女儿,穆小进常常会心痛,觉得对女儿亏欠得实在太多。出院初期,担心女儿接受不了自己灼伤的事实,穆小进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休养,但仍无法完全躲开别人的目光。
“如果有人盯着我看,我就会生气,有时会骂他们。他们也因此骂我,觉得我莫名其妙地骂人。其实我是不想他们盯着我看,不过后来骂着骂着觉得没必要,慢慢地就不管人们怎么看我了,也不理他们了。”穆然说。
冬令营期间,记者也注意到穆然面对他人眼光的态度,一开始,她会因为在意别人的眼光而不自在。但参与进游戏后,她很快就会放开,而且玩得很开心。1月16日那天,志愿者带领穆然他们去云南民族村玩。在看景颇族舞蹈表演时,大家叫穆然上台表演,叫了两次,她勇敢地登上了舞台。后来,她在日记里专门记录了这件事:“慢慢地我熟悉了这个规律,我们玩得很开心。”
同时受益的还有穆小进,“不能因为心怀愧疚,就纵容孩子。”当穆然淘气时,他也会严肃地批评。
作为单亲爸爸,之前也一直尽其所能给女儿最好的学习条件。意外发生之前,穆然还在坚持学习画画。出院休养时,穆小进又给女儿买了学习机,让她自学小学课程。
一年多以来,穆然依靠爸爸买的学习机自学了四年级课程,还学了一半五年级的课程。“她从来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有一次在广州参加一个活动,志愿者安排她帮忙陪同一个孩子。吃饭期间,她从头到尾都是先夹菜给比她还大的孩子,自己最后才吃的。”
冬令营结束那天,记者从穆然的眼里看出了浓浓的不舍。她紧紧地抱着新朋友高艳,一再话别。她也对志愿者们十分不舍,坚持要把自己心爱的东西送给志愿者大姐姐。
自从受伤后,穆然还没有回过校园,以前的同学也暂时中断了联系。“上学后你会担心同学的看法吗?”记者问。穆然摇摇头,“如果在乎他们的看法,就会放弃上学,我现在照镜子,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特写
被游戏改变的孩子们
实际上,冬令营7天时间里,被改变的不止是穆然,还有另外43名烧伤儿童。
印象较深的,要数来自江西省吉安市遂川县的“面具男孩”周涛,这是他升入初中后的第一个寒假。2014年3月,周涛的脸、手、脚等部位在一场意外事故中严重烧伤,不得不戴上像面具一样的弹力套。他坚强面对坎坷、乐观生活的故事受到了社会广泛关注,这个家庭共收到了10余万元的爱心捐助,周涛也获得了江西省“三友”自强少年称号。
这个面对灾祸曾无所适从的家庭,在社会的关注下坚强地迈过了一道道坎,重新步入了正轨。7天时间里,他也是最活跃的孩子之一。周涛说,自己长大要成为一名医生,去帮助和回报那些身处病痛和曾帮助自己的人。
7天里,44名烧伤孩子和志愿者们,做了很多种游戏。
台湾艺术大学志愿者黄懿梅说,艺术是生活化的,通过美术、音乐可以释放压力,我们碰到这群孩子,知道他们生活得很辛苦,家长压力也很大。所以我们希望带来的这些教案,游戏化、有趣化后,小朋友可以系统地学习。通过学习这些东西,让他们将来碰到困难时,能有一种方式释放自己的压力。
9958意外伤害基金为救助的烧烫伤患儿举办的冬令营,可以给烧烫伤困境儿童及家庭提供更多的关心与支持,帮助他们解决面临的困扰,更健康、更勇敢、更独立地面对各项挑战,更自信融入社会。这次活动中,穆然说她有3个愿望:每天开开心心地生活;考上大学;孝顺父母。
如何对待烧伤儿童?著名影星陶虹作为志愿者也来到昆明,陪伴了孩子们的一天。陶虹很喜欢穆然的画,问她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礼物。不料,穆然只要她在自己的画上签个名。陶虹很开心,大赞穆然懂事。后来,她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我们要把这些孩子当成非常正常的孩子,还要相信他们的能力,这是一种尊重。”
本报记者 谭江华 文 周明佳 刘筱庆 摄